【环球时报驻韩国、印尼、新加坡特派特约记者 莽九晨 李培松 辛斌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曾瑞】编者的话：随着出境游回暖以及中国免签“朋友圈”不断扩大，中国游客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世界各个角落。据中国文化和旅游部数据中心测算，春节假期出境游约360万人次。在出境旅游红火的同时，一系列与之相关的话题也屡屡冲上热搜。涉嫌强制购物的不合理低价团、令人忧心的旅游安全问题以及疫情后猛涨的旅游花费等引发网络热议。一些网民在感慨“诗与远方”美好的同时，也为旅程暗暗忧心。那么，这些问题的实际情况究竟如何？旅游者在出行前应做好哪些准备来让旅途更加圆满？《环球时报》记者对此展开采访调查。
赴韩“超低价旅行团”背后
据韩国《亚洲经济》等媒体日前报道，随着中国游客赴韩旅游需求逐渐恢复，有关“倾销旅游”可能会阻碍中国游客访韩的担忧也在增加。报道称，近日，有关40名70多岁中国老年人组团去韩国旅游遭遇强制购物的事件，在中国网络上引起关注。来自浙江省的A先生称，他的妈妈和朋友们去韩国旅游，对韩国的旅游目的地和美食有很高的期待。然而行程第四天早上，导游带着老人们来到一家保健品店，劝说他们购买保健品，但“业绩”不好，之后他们又转至一家化妆品店。老人们在化妆品店也没有购物意向，导游和司机就锁上大巴车门，将老人们留在街上两个多小时，老人们连午饭都没有吃，只能饿着肚子在寒冷的街道上等待。导游甚至因老人们未达到购物标准，要求每人额外支付400元人民币的费用。
韩国媒体提到的“倾销旅游”指的是旅行社以超低价格推出的旅行团。对此，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文化旅游政策法规中心副主任王天星14日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团队旅游，无论是低价，还是正常价，甚至是高价，只要组团社和游客双方认为满意、合算，都属于纯市场行为，政府无需干预。此事件中的低价团，从法律的角度说，属于不合理低价游，是以牺牲参团旅游者的体验质量、减少参团消费者的正当游览休闲时间等为代价，多数情况下要通过诱导参团旅游者购买价格畸高的所谓纪念品，从商家获取回扣来弥补组团社的成本，并意图获取超额利润。此种行为，无论是对旅游者权益的保障，还是对正常的旅游市场竞争秩序维护，都是不利的，是不符合我国旅游法律、法规的。
因“不合理低价团”损害消费者权益并对旅游市场带来极大不良影响，我国不断加大打击力度。11日，在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第三场“部长通道”采访活动中，中国文化和旅游部部长孙业礼表示，将加大对低价游哄骗顾客、强迫购物的整治力度。一旦发现上述问题，会第一时间请相关部门核实情况，若情况属实，“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该处罚的处罚，不合格的导游要停止导游资格”。
韩国方面同样在大力整治“倾销旅游”。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2月7日宣布成立“旅游产业公平共赢合作中心”，以打击“倾销旅游”、强制购物等破坏旅游市场秩序的行为。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表示，新冠疫情之后，根据外国游客恢复情况，对主要旅游景点进行检查，并严厉打击出借旅行社资质、无证导游等行为。今年以来，一些旅行社以非正常价格招揽团队游客，并经营以购物为主的旅游产品，有可能会损害韩国的旅游形象，因此成立“旅游产业公平共赢合作中心”。该中心为民间主导，政府提供政策支持，并设立由从业人员、律师、学者等相关人士组成的“公平共赢协议会”，以讨论和制定有助于促进旅游业公平竞争与合作的各项措施。今后，“旅游产业公平共赢合作中心”将受理和监测旅游企业间不公平竞争相关纠纷、提供法律援助等，韩国旅游发展局和韩国旅游业协会接到的涉及强制购物的纠纷也将由该中心受理。韩国文化体育观光部旅游政策局局长朴钟泽表示，旅游企业通过“倾销旅游”进行恶性竞争将导致出现强制购物现象，并进一步降低外国游客的旅游满意度，对旅游业造成负面影响。为根除这种现象，旅游业界必须共同努力。
首尔市政府近日也宣布，将加大整治不合理低价游的力度，防止此类行为损害首尔作为热门旅游目的地的声誉。首尔市观光体育局局长金英涣表示，为解决“倾销旅游”带来的危害，政府正在讨论打击推出“倾销旅游”的相关旅游企业，并对其施以强制退出旅游业的处罚。
其实，这并不是韩国方面首次对“倾销旅游”施以重拳，近年来，韩国方面曾多次整治“倾销旅游”。但为何赴韩“不合理低价团”屡禁不止呢？对此，王天星分析称，此类问题表面上是组团社为赚取利润以低价诱导游客，实际根源在于勾结组团社诱导游客参团的购物店。购物店如果不违法销售价格畸高的“纪念品”，不违法向组团社提供回扣，旅行社组织低价团就无法获利、无法生存，也不会通过不合理低价去诱导不成熟的旅游者。
韩国媒体此前报道称，首尔市政府调查了中国4个在线旅游平台的100个低价旅游套餐，结果显示，有85个旅游套餐涉嫌“倾销旅游”。对于旅游平台对此是否负有责任，王天星表示，无论是按照《旅游法》，还是《在线旅游经营服务管理暂行规定》，旅游平台都应依法拒绝不合理低价游产品上线。
专家提醒：
作为消费者，在参团时，需要甄别组团社是否有旅行社业务经营许可证，是否有出境旅游许可。在境外遇到被强制购物的情形，在确保自身人身、财产安全的前提下，应当依法向当地警方求助。无论在哪里，强迫购物、强迫消费，限制消费者的人身自由，利用自身优势地位胁迫消费者购买产品，都属于违法行为，甚至是犯罪行为，理应被依法惩处。遭遇强迫购物的消费者，无论来自哪里，其人身自由、财产安全，都应受到奉行法治理念的政府的保护。——王天星 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文化旅游政策法规中心副主任
巴厘岛旅游，两大风险
作为著名旅游度假胜地，印尼巴厘岛每年吸引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中国是巴厘岛最主要的客源国之一。近两年，随着巴厘岛游客数量稳步回升，关于当地旅游事故的报道也多了起来。不久前，一篇名为《巴厘岛的ICU，住满了中国游客》的文章引发网络热议，让很多打算去巴厘岛旅游的人打起退堂鼓。针对相关事件，中国驻登巴萨总领馆官微紧急发文，提醒中国游客注意安全。那巴厘岛旅游安全状况究竟如何呢？
《环球时报》驻印尼特派记者调研发现，巴厘岛发生的事故主要是交通事故和溺水事故。交通方面，巴厘岛南部区域开发较好，但北部山区道路非常窄，且一面是悬崖，一面是大山。如果司机对地形不熟悉，容易发生事故。
此外，如今不少中国游客出游倾向于“私人订制”、家庭小团或自由行。巴厘岛不少“黑导”通过社交平台招揽游客，由于缺乏安全保障和监督，这种旅行方式存在很大安全隐患。
社交媒体也传播了一些误导游客的信息。一些年轻人在攻略里推荐在巴厘岛租摩托车游玩，有人甚至声称，“巴厘岛不用执照就可以租摩托车，而且不需要戴头盔”。这都是非常不安全的行为。对于巴厘岛无序的交通，当地人已经习惯了，但游客不清楚。而且这里机动车是靠左行驶，与国内相反，游客稍不注意就会逆向行驶，容易造成交通事故。巴厘岛的医院急诊室里，很多是因为摩托车事故受伤的。“巴厘太阳”网站称，当地每年都有几十名游客因交通事故被送入急诊室，甚至是重症监护室。
溺水事故主要发生在海上或漂流活动中。巴厘岛很多海域风浪较大，适合冲浪，不适合游泳。而且一些海域会产生离岸流。离岸流一般不会引起人注意，往往身陷其中才会发觉。它能量巨大，有时连救生艇也会吞噬，因此一旦遇上离岸流，会十分危险。
浮潜时游客溺亡的事故也时有发生。记者不久前在巴厘岛休假期间曾赴佩尼达岛参加浮潜。当时，记者乘坐的快艇上有十五六名游客，但只有一名领队。而且领队并未严格要求游客做好安全防护，有的游客甚至脱掉救生衣跳入海里。据台湾媒体报道，去年，一名62岁台湾男子在佩尼达岛附近浮潜时失去知觉，在送往医院后被宣告死亡。
漂流的危险同样不容小视。据卡塔尔半岛电视台报道，2021年至今，在巴厘岛最热门的漂流地阿勇河发生多起溺亡事故，有的因为山体滑坡，有的因为洪水。在一些熟悉阿勇河漂流的专家看来，这几起死亡事件既是天灾，也是人祸，表面看是由不可预测的天气造成的悲惨事故，但其深层原因可以追溯到政府部门对行业监管不力以及从业者对安全问题的轻视。一名在巴厘岛开展漂流活动三十多年的业者表示，他曾多次建议当地官员引入澳大利亚和其他发达国家的标准操作程序，但都失败了。
根据记者观察，这些事故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当地基础设施较落后。以道路为例，南部“发达”地区的路况还可以，但乌布、佩尼达岛等地区就不尽如人意了。一些新开发的景点在危险区域没有安装护栏，一些风高浪急的沙滩也没有警示牌和安全人员。其次，政府监管不严。以潜水和漂流项目为例，部分公司的人员和器材并不专业，操作规程也不严格。第三，不少外国游客贪图便宜、安全意识淡薄。
据印尼有关部门统计，2023年1月至7月底，共有1608名外国游客在巴厘岛因违反交通法规被抓。不少溺亡事故发生在禁止游泳的区域。
针对游客安全问题，印度尼西亚和巴厘省政府正在采取措施。据“巴厘太阳”网站报道，印尼旅游部门最近提出一项解决巴厘岛交通问题的措施：开发并向国际游客推广巴厘岛北部、西部、东部地区，以分散南部过度拥挤的压力。
印尼旅游和创意经济部部长桑迪亚加·乌诺表示：“我们提议发展海上交通，通过‘海上出租车’将热门旅游景点连接起来。今后，我们还会提供铁路运输服务，这些措施会促进巴厘岛的旅游业发展。”
不久前，佩尼达岛的政府官员召开了一次会议，专门讨论如何最大限度地保证游客在该岛最著名的景点之一精灵海滩的安全问题。旅游部门负责人苏里斯蒂亚瓦蒂表示，他们正准备在精灵海滩安装围栏并配备负责安全的工作人员，该景点所在的克灵金县政府还向景点加派了救生员。在布勒伦县，当地旅游局敦促所有水上旅游景点，包括瀑布、天然泉水和泳池、海滩以及海上项目，配备全天候救生员值班。该县还承诺出资培训更多救生员。
该网站还报道称，印度尼西亚警察交通总队去年携手国有社会保险公司在巴厘岛发起了道路安全运动。国家警察交通总队安保与安全总监埃里·努尔萨塔里表示，由于岛上外国人的交通违规行为不断增加，开展安全运动是必要的。
对于在巴厘岛旅行的外国游客来说，提前准备一份涵盖足够医疗费用的旅行保险是非常有必要的。《巴厘岛的ICU，住满了中国游客》报道的相关中国游客正是因为没有提前购买旅游保险导致难以承受巨额医疗账单。
业内人士表示，保险对于境外旅游非常重要。像申根签证会强制要求申请者提交医疗金额不得低于3万欧元的旅游保险。不过很多游客去免签或是落地签的国家游玩时往往忽略这一点，作为对冲风险的必要手段，境外旅游险不容忽视。
安全提醒：
一、在巴厘岛旅游时，一定要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找有资质、信誉好的旅行社、漂流公司、浮潜公司，不要因贪图便宜选择“黑导”。
二、赴巴厘岛前，务必要登录中国驻登巴萨总领馆的网站，仔细阅读旅游提示和注意事项。
三、巴厘岛国际医疗费用较为昂贵，出行前务必备好相应保险。
新加坡游，怎么能便宜些
目前，随着中国、新加坡互免签证政策的实施，不少中国人前往狮城旅行。随之，关于新加坡物价的一些话题成为网络热点，“第一批免签去新加坡的中产已经破产”甚至冲上热搜。那么新加坡目前旅行成本究竟如何？旅游者有办法“穷游”新加坡吗？
密切关注中国游客动向的《越南快报》报道称，去年，中国以140万人次成为新加坡第二大游客来源国，仅次于印尼。新加坡于2月9日开始实施中国游客30天免签证入境政策，希望吸引来自世界最大出境市场的游客，但其高昂的费用和其他问题一直是中国社交媒体上讨论的话题。新加坡《海峡时报》也称，疫情后旅游花费飙升，人们正在远离那些昂贵的城市。新加坡首当其冲。在疫情暴发前，中国大陆游客占到新加坡游客总数的1/5。疫情后，一些中国大陆游客正被泰国、印度尼西亚和越南等其他东南亚国家吸引。
新加坡PlanTrip公司的入境旅游顾问朱迪·林说，疫情前，来自南美和欧洲的游客通常在这里停留三到四天，而在巴厘岛或普吉岛则停留两周。如今，由于成本高昂，许多游客将在新加坡的停留时间缩短了一半。
很多因素推高了赴新加坡旅游的成本。根据机票预订平台“天巡”的数据，亚太地区2023年2月的机票价格比2019年同期上涨了33%。人力短缺、通胀压力和高需求共同推动新加坡的酒店价格较疫情前的水平上涨了约9%。这种增长在豪华和高档酒店领域最为明显。
《海峡时报》称，在当前的繁荣时期，指望新加坡酒店降价是不现实的，加上出租车和景点门票等其他费用，旅游成本飙升。高峰时段，从樟宜机场乘Grab到市中心的车费可能高达50新元（约合269元人民币）。夜间野生动物园和环球影城等景点的门票价格在50至85新元之间。花了很多钱来此度假的人都想看到最好的风景。这意味着他们要去一些标志性的景点，比如滨海湾花园（非本地居民53新元）和电影《摘金奇缘》的取景地——滨海湾金沙酒店标志性的屋顶大船。那里的门票价格为32新元，四口之家的门票价格为98新元，考虑到大多数人不会逗留超过两个小时，这一价格的确不菲。
实际上，过去11年，新加坡有9次成为世界上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根据生活成本数据库Numbeo的数据，新加坡人均每月支出约为1506新元。2023年，新加坡公民和永久居民人均每月劳动收入3721新元。在新加坡工作的英国人詹妮弗·道奇告诉《环球时报》驻新加坡特约记者，“新加坡的消费水平的确高，我也这样认为。而且游客的支出肯定比居民更高，因为他们对新加坡不熟悉，吃住行都围绕着旅游景点。”新加坡公司职员李思颖告诉记者，作为新加坡人，她也认为新加坡打造的一些旅游景点价格不低，一些新加坡居民游览这些景点前也会仔细盘算。她说，随着消费税上调，商家因为成本原因涨价，新加坡的“贵”可能会日益明显。李思颖举了个例子，她最近叫了杯水果茶，加上送餐费，总共花了15.6新元，折合人民币约80元。
新加坡亚洲新闻台称，新加坡一些旅行社和景点去年接待的游客人数低于预期，尤其是来自中国、印度和印度尼西亚的游客。许多人将此归咎于通胀加剧、新元走强，以及邻国为吸引游客而采取的新策略。观察人士表示，与该地区其他旅游目的地相比，新加坡的生活成本较高，导致许多游客减少了在新加坡的停留时间，或转向其他地方。新加坡一家旅行社的经理斯坦利·傅表示，中国游客“可以在我们的邻国住三晚，但只在新加坡住一晚”。一名美国游客表示，这个国家拥有丰富多样的文化，但“唯一让我不想来新加坡的原因是这里的花费”。
当然，在新加坡旅游也有便宜的旅行方式。在旅游博客上，“穷游新加坡”的视频和文章比比皆是。但这类内容的成功之处在于其与众不同。例如，一些博主每天的预算只有50新元，许多当地人称赞他们。但根据旅游网站的估计，大多数游客每天在食物和娱乐上花费为80至150新元。不过，也有一些中国网民表示，虽然新加坡很贵，但它是一个安全的目的地。《海峡时报》称，高昂的消费可能会让游客对这个城市三思而行，但新加坡可以通过正宗而实惠的旅游产品来宣传其城市中心地带。
15日，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新加坡旅游局大中华区首席代表兼执行署长潘政志表示，“随着2月9日新中签证互免政策的正式落地，我们欣喜地看到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选择新加坡成为他们的境外出行地。”新加坡旅游局正通过多方面努力来向中国游客展示新加坡的“多样性”和吸引力。
记者关注到，目前在新加坡旅游局官网上，“新加坡经济实惠三日游”“新加坡实惠购物”等推荐路线和体验出现在页面醒目位置。潘政志告诉记者，新加坡旅游局今年的推广主题“Made in Singapore就在新加坡”，就旨在鼓励消费者在新加坡发现那些日常中的不寻常。新加坡的小贩中心便是典型代表。作为新加坡文化与身份认同重要特征之一的小贩文化于2020年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新加坡的小贩中心不仅是狮城充满烟火气的具象展现，也有很多价廉物美的美食选择，而且诸多小店不仅摘星米其林还数次登上‘必比登推荐美食’。”他还提到，正如“Made in Singapore 就在新加坡”想要传递的绿色、多元与热忱的理念，新加坡其实也有很多“零”成本的旅游体验。
新加坡“零”成本旅游体验：
游客一下飞机，就可以在樟宜机场边逛边玩。这里有星耀樟宜的雨漩涡瀑布，有2号航站楼500余株向日葵园，有3号楼的蝴蝶园还有4号楼的娘惹排屋展示。与此同时，新加坡还是一个适合“城市漫步”的城市。游客可以选择去像甘榜格南、如切加东这样的文化街区漫步，感受狮城多元文化风情，也可以去充满历史古韵的福康宁公园，在新加坡的中心地带汲取绿色养分，公园里的神秘树洞——龙之穴不容错过，如果有充足的时间，也可以去双溪布洛湿地保护区。——潘政志 新加坡旅游局大中华区首席代表兼执行署长
